巴哈神秘的音樂殿堂－巴哈的生平、作品及管風琴

  這次因2018年11月25日德裔美籍管風琴家沃夫岡．盧布森（Wolfgang Ruebsam）假屏東演藝廳，全場演奏音樂之父巴哈的管風琴作品，讓筆者有機會寫這篇專文介紹巴哈的生平及他的管風琴作品，帶領聽眾及愛樂者進入巴哈神秘的音樂殿堂。在台灣樂界提及巴哈，很多人都想著：巴哈的音樂好難喔！其實巴哈的音樂不難，只是他生活的年代距離我們太久了，所以我們和他好像有「代溝」了！如果把音樂比喻為語言，要得到良好的溝通，就需要講同樣的話；巴哈入土為安已268年了，我們想了解他的音樂，就要學習認識他的音樂語言，理解他的想法。

  西元1685年3月31日約翰．塞巴斯提安．巴哈（Johann Sebastian Bach）出生於德國艾森納赫（Eisenach），九至十歲這一年間因父母親相繼過世，轉而投靠他在奧爾德魯夫（Ohrdruf）任職管風琴師的長兄克里斯多夫（J. Christoph），他的長兄也是巴洛克音樂盛期南德管風琴樂派的代表作曲家帕海貝爾（Johann Pachelbel）的學生，才剛結婚不久的長兄有太太及剛出生的嬰兒在家要養，經濟也不寬裕；雖然巴哈生活窮困，可是他非常勤學，晚上時常把哥哥的譜拿來研究抄寫。巴哈為了減輕長兄的負擔，1700年他遠赴呂納堡（Lueneburg）參加米歇爾拉丁學校（Michaelisschule）的合唱團以賺取生活費，米歇爾拉丁學校有一個自1555年就開始搜集館藏，有相當豐富的樂譜收藏的圖書館，這提供巴哈在音樂學習上很好的環境，在這裡他認識了巴洛克音樂時期各國大師的作品，奠定他紮實的作曲基礎。另外米歇爾拉丁學校的合唱團員也能參加隔壁騎士專科學校（Ritterakademie）的學習課程，騎士專科學校的學生都是伯爵皇室的後代，在那裡巴哈接觸到古典文學、宗教理論、拉丁文、希臘文、邏輯學、修辭學及法文，豐富了他的知識及見聞。十七世紀後義大利及法國音樂風格的特色逐漸對德國的樂界有顯著的影響，在民族性上，義大利人熱情奔放，法國人高貴優雅，從義大利傳入奏鳴曲及協奏曲式，對應著法國的序曲及組曲風格，都讓巴哈獲得最大的文化刺激，他的作曲風格也融入了這些新學習的異國音樂潮流。巴哈為了學習到處向著名的管風琴家請教，如呂納堡（Lueneburg）的伯姆（Georg Boehm），漢堡（Hamburg）的萊尼肯（Johann Adam Reincken），伯姆受到法國音樂深切影響，是有名的即興裝飾奏演奏家，萊尼肯傳承德國傳統式嚴格的對位手法，在巴哈作品中我們時常看到他如何把這些不同的音樂元素完美地結合。

  1703年巴哈十八歲時已是阿恩施塔特（Arnstadt）的駐堂管風琴師，但他依然勤學；1705年他曾為了聽當時有名的管風琴師布克斯特胡德（Dietrich Buxtehude）的演奏，步行480公里到呂北克（Luebeck）。布克斯特胡德對巴哈影響甚大，尤其是腳踏板的精湛技巧，他是巴洛克音樂盛期北德管風琴樂派的代表。馬丁路德的36首聖詠曲是新基督教會的聖詩本的基礎，巴哈從這時期開始總是致力於以聖詠曲調發展成管風琴前奏或變奏曲的新曲式，他嚐試以聖詠為橋樑結合彌撒的儀式與音樂，而且一輩子都遵守這個信念。1706年他轉任米爾豪森（Muehlhausen）布拉斯勿斯教堂（Blasius Kirche）的管風琴師，這時巴哈開始寫清唱套曲（Kantaten），以供教會儀式使用。

  1708年他到威瑪Weimar擔任公爵威廉恩斯特（Wilhelm Ernst）任職皇家管風琴師，此時巴哈由於工作需要也逐漸著重室內樂的表演，他自己則擔任大鍵琴及中提琴的演奏，公爵威廉恩斯特對宗教十分虔誠，而且非常重視巴哈的能力，他給予巴哈很多的假期，讓他周旋在不同的宮廷及教堂去演奏，他當時已是知名的管風琴演奏家，在他一生中彈過約五十台的管風琴；貝勒爾曼（Constantin Bellermann）曾形容他的腳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管風琴踏板上炫技，管風琴的聲響像雷聲般地震撼，迴響在神聖的教堂中。1717年時有名的法國大鍵琴家曼罕得（Marchand）曾想要和巴哈在公開場合觀眾前競技，因為他知道無法贏過巴哈所以在演出前臨陣脫逃了，可見得巴哈的演奏水準相當受到同儕及觀眾的肯定。

  1713/1714年他試著把韋瓦第的小提琴協奏曲改編為大鍵琴或管風琴獨奏，甚至在其他自由曲式的曲子中也能見到義大利協奏曲風格的影子，特別是管風琴的作品中常有著合奏及獨奏樂段的對比，不止是強弱的力度對比，還有主題性格的對應。在這段時期他為了管風琴寫了很多的前奏曲與賦格、觸技曲與賦格、C小調巴沙迦利亞舞曲，受到布克斯特胡德的影響，非常著重腳踏板的技巧表現，他的這時期作品奠定了他多方向的創作基礎。威瑪公爵威廉恩斯特給予巴哈很多自由時間與發展空間，巴哈總有很多假期可以自己演奏音樂會，拜訪親戚朋友，這時他也和德國作曲家泰雷曼（Georg Philipp Telemann）有深入的接觸，他甚至是巴哈次子艾曼紐（C.P. Emanuel Bach）的教父，泰雷曼非常多產，作品繁多且把義式法式風格都結合在他的作品中，名氣十分響亮，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德國音樂家。

  1717年巴哈精心為了學生寫了一整集的聖詠頌讚前奏曲集本（Orgelbuechlein），在這本聖詠前奏曲集本中巴哈把基本的主題模仿技巧配合嚴格的對位把聖詠的主題精巧地結合在基本上以多聲部為主的聖詠頌讚前奏曲結構中，對年輕的管風琴家來說，巴哈的聖詠頌讚前奏曲集本傳承了基本的作曲原則，是每位管風琴演奏者必修的經典之作。
1717年8月安哈特州克滕（Anhalt－Koethen）雷歐伯得（Leopold）伯爵提供巴哈宮廷樂長的職務，巴哈也欣然接受了。雷歐伯得伯爵非常民主，又受到喀爾文主義的洗禮，所以他給予他的屬下充分的宗教自由，巴哈在這裡不需服事教堂聖職的工作，可以專心地創作管弦樂及室內樂作品給他的樂團演奏。在這裡六年中巴哈寫了許多組曲、奏鳴曲、管弦樂組曲、鋼琴平均律第一集及協奏曲，當中以布蘭登堡協奏曲為此期代表之作，在這時期也是巴哈一生中最專心寫室內樂及管弦樂作品的時期。

  巴哈是很虔誠的基督教徒，他認為所有的音樂都是為了頌讚上帝而作，他也藉由上帝的幫助之所以可以寫這麽美好的音樂。所以1723年巴哈決定離開克滕宮廷樂長的職位就任萊比錫湯瑪仕教堂領唱歌手的音樂總監，而且主管整個萊比錫教堂及民間團體的音樂職務，每週他創作一首新的教堂清唱套曲，在這他完成了200首教堂清唱套曲。以供週日彌撒使用，內容必須符合每週傳道的主題內涵，另外巴哈還要指導學生練唱及教授拉丁文。巴哈在這段時期完成了許多不朽的作品：如鋼琴平均律第二集、郭德堡變奏曲、聖誕神劇、賦格的藝術、約翰及馬太受難曲、b小調彌撒曲、音樂的奉獻，為了學生集冊了三本鋼琴曲集；當然所謂的鋼琴在這時期就是有鍵盤的樂器，包括大、小鍵琴或管風琴等樂器。巴哈在萊比錫受到普遍的尊崇：他是有名的管風琴演奏家、作曲家、作曲老師及管風琴的顧問。去世時他因白內障雙眼近乎失明，他在三次婚姻中育有二十個孩子，其中四個兒子繼承衣缽成為作曲家。巴哈把複音音樂的對位創作技巧在他的作品中發揮地淋漓盡致，他的旋律總是那麼優美又具變化、把簡單的音樂動機慎密組合、不論是橫向或縱向的音符排列整合層次分明、技巧純熟無懈可擊。雖然新潮的作曲家當時覺得巴哈的作曲手法已是老套，但卻沒有任何一位在複音音樂的對位作曲手法可以超越他，他的離世也意味著巴洛克音樂時期的結束。他去世後曾被遺忘了一陣子，直到1829年孟德爾頌指揮巴哈的馬太受難曲，重新開啟復興巴哈音樂之門。

  巴哈的管風琴音樂是他作品類型中非常受到肯定的重點之作，基本上分成三大類：第一類是含聖詠主題的作品，包括聖詠前奏曲，聖詠變奏曲，聖詠三重奏，聖詠賦格曲，所有以聖詠曲調為主題在不同曲式中呈現的作品都屬此類。第二類的作品是所謂的自由曲式，舉例來說，前奏曲，幻想曲，競技曲，牧歌，巴沙迦利亞都屬此類，大部分這類曲子都在自由曲風之後緊接著較嚴謹的賦格曲式，好像兩個樂章式的組合。賦格的形式可分成兩大類：一種是輕快近舞曲形式的賦格，另一種是十分嚴謹的對位，層層相疊的模仿模進所串聯的賦格形式，風格嚴肅壯麗。第三類是他的六首三重奏鳴曲，三重是表示右手，左手及腳踏板各擔任一個獨立的聲部，好像三個不同樂器者一起演奏，每個聲部有自己獨立的弦律線條，雙手的聲部基本上建立在同樣的動機主題上，腳的聲部大部分具支持和聲的效果。三重奏鳴曲含三個樂章，組織結構清楚完整。

  這次2018年11月25日德裔美籍管風琴家沃夫岡．盧布森（Wolfgang Ruebsam）假屏東演藝廳，全場演奏音樂之父巴哈的管風琴作品，曲目中包含巴哈的三大管風琴類作品之代表作，可以讓觀眾對巴哈的管風琴音樂語言得到一個初步的認識。

  最後筆者想引言貝多芬曾對巴哈的陳述做為總結：巴哈的姓在德文原意是小溪流之意，貝多芬曾說巴哈不應該叫做溪流Bach而應叫海洋Meer，因為他作品中藉由完美音群動機組合及豐富的和聲所表現出來的音樂幻想力是那麼源源不斷，沒有止境，像海洋一樣地廣闊。讓我們共同來珍惜這次與巴哈初識的機會，期待沃夫岡．盧布森的演出。

  沃夫岡·盧布森（Wolfgang Friedrich Rübsam），德裔美籍的管風琴家、鋼琴家兼教育家。盧布森出生於德國吉森（Gießen）一個音樂氛圍濃厚的家庭，父母親都是音樂教師。盧布森三歲時即展露了音樂的天份，六歲起接受正式的鋼琴教育，之後也學習管風琴，不到十六歲就在教堂擔任管風琴師。盧布森在歐洲期間曾就讀於德國法蘭克福音樂院（Musikhochschule Frankfurt am Main ），並先後跟隨 Erich Ackermann 、Helmut Walch、Marie-Claire Alain學習，在美國則進入南方衛理公會大學（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 ）隨 Robert T. Anderson 學習。1973年盧布森贏得美國印第安納州Fort Wayne管風琴大賽首獎，之後又榮獲法國夏爾特管風琴大賽首獎（Grand Prix de Chartres for interpretation），從此開啟了他璀璨的管風琴演奏生涯。

  自1974年起盧布森擔任美國西北大學 (Northwestern University)宗教音樂系教授及系主任，1981-1997年間，他同時擔任芝加哥大學 (University of Chicago)洛克菲勒大教堂 (Rockefeller Chapel ) 管風琴師。1997年起盧布森成為德國薩爾音樂與戲劇學院（Hochschule des Saarlandes fuer Musik und Theater in Saarbruecken）管風琴教授 ，1998-2003年間他同時擔任美國威斯康辛州勞倫斯大學(Lawrence University)駐校音樂家。

  沃夫岡·盧布森是全球各大音樂廳及音樂節競相邀請的音樂家，曾於美國洛杉磯巴赫音樂節（Los Angeles Bach Festival）、奧地利維也納音樂節（Wiener Festwochen ）、英國皇家慶典音樂廳（Royal Festival Hall）等地演出，並經常擔任國際管風琴大賽評審。盧布森曾錄製了約150 張唱片，演奏的曲目範圍幾乎涵蓋了從巴洛克時期到浪漫派後期以至於近代，所有重要的管風琴作品。包括兩套巴赫(J.S. Bach)管風琴全集 、巴克斯特烏德 (Dietrich Buxtehude) 管風琴全集、孟德爾頌 (Felix Mendelssohn)管風琴全集、藍伯格 (Joseph Rheinberger)管風琴全集、法朗克( César Franck) 管風琴全集、維央 (Louis Vierne) 管風琴全集、阿蘭 (Jehan Alain) 管風琴全集，以及李斯特 (Franz Liszt)、帕海貝爾 (Johann Pachelbel ) 、雷格 ( Max Reger) 等作曲家的管風琴作品。除了管風琴錄音之外，盧布森也彈奏貝森朵夫（Bösendorfer） 鋼琴，為Naxos 唱片公司錄製了一系列巴赫鍵盤作品。此外，他也擔任Naxos 管風琴大百科系列的音響工程師兼製作人。

  近年來盧布森自德國薩爾音樂與戲劇學院（Hochschule des Saarlandes fuer Musik und Theater in Saarbruecken）教授一職退休後，自創唱片品牌Counterpoint Records，並錄製了多張演奏魯特-大鍵琴（Lute Harpsichord）的唱片，改編給魯特-大鍵琴的郭德堡變奏曲錄音在2018年8月發行。由於這些豐富、高品質的錄音，盧布森被德國《管風琴》雜誌（ORGAN, Schott Verlag Germany 出版）評選為2018年度管風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