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樂品越樂
音樂何時終止？
決定鼓掌時間，考驗著每個買票聽音樂會的品樂者。當音樂還沒結束，卻誤以為結束而鼓掌總讓人覺得非常困窘。若要不鼓錯掌，最保險的做法就是等大家都賣力鼓掌後再出手，但是，這好像不算是一個熱愛音樂古典音樂的人該採取的鼓掌策略。其實，絕大部分的曲子總很貼心的為愛樂者留下線索，讓大家知道音樂甚麼時候結束了。
作曲家或許會先做個漸慢(ritardando)的表情，然後用強音奏出主和弦作為結束。或者是，漸慢之後，用越來越弱的力度來音樂漸漸消失在空氣中。樂曲也經常使用終止式(cadence)的終止感讓品樂者知道樂曲結束，包含節奏終止式(rhythmic cadence)及和聲終止式(harmonic cadence)。當結束音的時間超過之前的旋律進行中每個音的時間，就會產生節奏上的終止感。和聲終止式則是利用和弦進行的終止感來宣告音樂結束，例如，屬和弦(V)-主和弦(I)，或者是次屬和弦(IV)-屬7和弦(V7)-主和弦(I)，又或者是次屬和弦(IV)-屬和弦(V)-主和弦(I)的完全終止式(perfect cadence)。也可以用次屬和弦(IV)-主和弦(I)的變格終止式(plagal cadence)。
海頓：第90號交響曲
然而，海頓的第90號交響曲可說是音樂史上最難抓到音樂結束的曲子之一。不相信嗎？品樂者不妨在影片按下play後，閉上眼睛試著抓看看音樂何時結束。如果能第一次就精準抓到音樂結束的時間，真可以頒給您金耳朵獎了。
再聽一次第四樂章。
為何不容易抓到？
為何會很難抓到結束呢？答案很簡單，因為海頓騙妳(你)。第90號交響曲第四樂章包含了海頓著名的玩笑之一，就是讓當時的聽眾誤以為音樂結束而鼓掌時，管弦樂團又默默地演奏起來，讓鼓掌的人感覺尷尬又困窘。就算在現在的音樂會演奏這首交響曲，只要沒打過預防針，大多數的聽眾還是會被海頓耍。為什麼海頓的陰謀會得逞呢？且看看海頓如何設計大家。
圖1-海頓第90號交響曲第四樂章第162~171小節
22:44有一個假的終止。海頓在164小節將力度加強到ff(圖1的紅色橢圓框)，然後在166跟167小節由樂團分別演奏C大調屬音(V)的完全八度和弦及C大調主音(I)的完全八度和弦 (圖1的黃色方框)，雖然這不算完全終止式，但卻是海頓作品中常見的結束模式。此外，167小節的C音是二拍，比之前拍子的時間都長，形成一個節奏終止式。接著的四個半小節的休止符，就是在等聽眾鼓掌出糗。同樣的陷阱，在24:49再玩一次。
品樂者也不能怪海頓太壞，交響曲之父稱號的背後其實是繁重的工作量。藉由音樂跟聽眾開個玩笑，也許是他紓壓的一種方式，才能讓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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