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樂品越樂 封面照片/西斯汀教堂內部
複合唱(cori spezzati)
｢複合唱｣意指位置分開的合唱組，在十六世紀由義大利的威尼斯樂派發明，代表作曲家是維拉爾特(Willaert)跟他的學生。維拉爾特服務的聖馬可大教堂有兩架面對面矗立的管風琴，產生的音響效果十分特別。因而刺激他設計二個合唱團分站兩邊錯開時間對唱，一唱一答，而有問答的效果；或者他讓一邊唱大聲，另一邊隨後唱小聲，則產生了回聲(echo)的效果。這種風格後來也成為威尼斯樂派的主要特徵。威尼斯樂派的作曲家對聲音與空間的關係很感興趣，便以聖馬可大教堂為實驗室，讓合唱團、管樂器與弦樂器以不同的組合方式分佈在教堂的不同樓層及不同位置，產生不同的音色變化。複合唱音樂的美與建築設計密不可分，若有機會參加一場重現文藝復興時期的彌撒，品樂者可別錯過由四面八方傳來、此起彼落的莊嚴聖歌。多個合唱團/樂器組彼此對唱的創新風格影響了巴洛克時期開始萌芽的大協奏曲(concerto grosso)以及獨奏協奏曲(solo concerto)。
圖1-威尼斯聖馬可大教堂的內部
阿雷格利：求主垂憐
經過作曲家的精心規劃，複合唱曲可有各式各樣的分群。若想體會複合唱之美，從｢聽｣開始，影片是阿雷格利(Allegri, 1582-1652)的求主垂憐(Miserere mei, Deus)。這首曲子自1638後，於每年聖週(Holy Week)的周四及周五的特定聖禮中，由教宗專屬的西斯汀教堂(Sistine Chapel)聖樂團頌唱，持續200多年。每年的這個時刻，教宗帶領樞機主教在西斯汀教堂裡舉行儀式，虔誠地向天父悔罪，祈求憐憫。因為這首曲子的音樂動聽，成為教宗獨有的私藏，所有的樂團成員只能背譜演唱，避免譜被外流。然而，1771年時，14歲的莫札特第一次在梵蒂岡聽到這首曲子，隔天就把記住的音樂寫下來，讓這首曲子更為出名。
作曲家將合唱團分為三群：第一合唱團、第二合唱團及獨立男高音聲部。影片中，第一合唱團包含完整的第一、第二女高音；女低音；男高音與男低音等聲部，設置在教堂前方，聲音聽起來較宏亮。此外，第一合唱團吟唱的樂段是多旋律線組成的複音音樂，不同聲部頌唱的旋律時而同時出現，時而在不同時間此起彼落發聲(也是所謂的卡農)。第二合唱團包含完整的第一、第二女高音；女低音與男低音等聲部，設置在教堂後方，聲音聽起來較渺遠。相似地，第二合唱團吟唱的樂段是多旋律線組成的複音音樂。而獨立男高音聲部設置在教堂前方，吟唱的旋律就像韻律的宣告，裝嚴肅穆。文藝復興時期聖歌中的文字與旋律間並沒有太大的關聯，除了旋律的休止與歌詞斷句相符外，作曲家並不特別根據歌詞的內容設計旋律，藉由和諧而莊重的音樂，目的讓信眾在儀式中不受干擾地沉浸在虔誠的氛圍。品樂者可從中體會文藝復興時期的複合唱音響效果，及頌詞與旋律分離的美感，亦可以從歌詞中發現文藝復興時期之前的基督徒因為自己的不完美，於面對上主前的謙卑態度。歌詞出自聖經詩篇五十一篇，是猶大王國的最偉大君王大衛犯罪後，於神面前誠心懺悔所作的詩，分段如下：
- 0:00~0:53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Miserere mei, Deus: Secundum magnam misericordiam tuam.
神啊，求你按你的慈愛憐恤我！ - 0:54~1:13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Et secundum multitudinem miserationum tuarum: Dele iniquitatem meam.
按你豐盛的慈悲塗抹我的過犯！ - 1:14~2:06由第二合唱團頌唱：
Amplius lava me ab iniquitate mea: Et a peccato meo munda me.
求你將我的罪孽洗除淨盡，並潔除我的罪！ - 2:07~2:24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Quoniam iniquitatem meam ego cognosco: Et peccatum meum contra me est semper.
因為，我知道我的過犯；我的罪常在我面前。 - 2:25~3:12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Tibi soli peccavi, Et malum coram te feci, Ut iustificeris in sermonibus tuis, Et vincas cum iudicaris.
我向你犯罪，惟獨得罪了你；在你眼前行了這惡，以致你責備我的時候顯為公義，判斷我的時候顯為清正。 - 3:13~3:30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Ecce enim in iniquitatibus conceptus sum: Et in peccatis concepit me mater mea. 我是在罪孽裡生的，在我母親懷胎的時候就有了罪。 - 3:31~4:17由第二合唱團頌唱：
Ecce enim veritatem dilexisti incerta: Et occulta sapientiae tuae manifestasti mihi.
你所喜愛的是內裡誠實；你在我隱密處，必使我得智慧。 - 4:18~4:37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Asparges me hysopo et mundabor: Lavabis me et super nivem dealbabor.
求你用牛膝草潔淨我，我就乾淨；求你洗滌我，我就比雪更白。 - 4:38~5:29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Auditui meo dabis gaudium: Et laetitiam exultabunt ossa humiliata.
求你使我得聽歡喜快樂的聲音，使你所壓傷的骨頭可以踴躍。 - 5:30~5:48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Averte faciem tuam a peccatis meis: Et omnes iniquitates meas dele.
求你掩面不看我的罪，塗抹我一切的罪孽。 - 5:49~6:45由第二合唱團頌唱：
Cor mundum crea in me Deus: Et spiritum rectum innova in visceribus meis.
神啊，求你為我造清潔的心，使我裡面重新有堅定的靈。 - 6:46~7:04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Ne proicias me a facie tua: Et spiritum sanctum tuum ne auferas a me.
不要丟棄我，使我離開你的面；不要從我收回你的聖靈。 - 7:05~7:50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Redde mihi laetitiam salutaris tui, Et spiritu principali confirma me.
求你使我仍得救恩之樂，賜我樂意的靈扶持我， - 7:51~8:08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Docebo iniquos vias tuas: Et impii ad te convertentur.
我就把你的道指教有過犯的人，罪人必歸順你。 - 8:09~9:00由第二合唱團頌唱：
Libera me de sanguinibus, Deus, Deus salutis meae: Exultabit lingua mea iustitiam tuam.
神啊，你是拯救我的神；求你救我脫離流人血的罪！我的舌頭就高聲歌唱你的公義。 - 9:01~9:19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Domine labia mea aperies: Et os meum adnuntiabit laudem tuam.
主啊，求你使我嘴唇張開，我的口便傳揚讚美你的話！ - 9:20~10:02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Quoniam si voluisses sacrificium, dedissem utique: Holocaustis non delectaberis.
你本不喜愛祭物，若喜愛，我就獻上； - 10:03~10:24由獨立男高音宣告：
Sacrificium Deo spiritus contribulatus: Cor contritum et humiliatum, Deus non spernet.
燔祭，你也不喜悅。神所要的祭就是憂傷的靈；神啊，憂傷痛悔的心，你必不輕看。 - 10:25~11:16由第二合唱團頌唱：
Benigne fac, Domine, in bona voluntate tua Sion: Et aedificentur muri Hierusalem.
求你隨你的美意善待錫安，建造耶路撒冷的城牆。 - 11:17~11:40由第一合唱團頌唱：
Tunc acceptabis sacrificium iustitiae, oblationes, et holocausta:
那時，你必喜愛公義的祭和燔祭並全牲的燔祭； - 11:41~12:22由第一及第二合唱團頌唱：
Tunc inponent super altare tuum vitulos.
那時，人必將公牛獻在你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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